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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公公似乎對於芳霏去歐洲的事情不大高興。 晚飯桌上他一直抱怨, 「誰讓你們把她帶去歐洲? 我好不容易見到可愛的孫孫。 你們就把她帶的遠遠的。」 芳霏覺得老人實在可愛, 於是說: 「太公公那你跟我去好了。 我每天陪你練八段錦。 老人聽言呵呵笑, 「乖乖, 太公是想跟你去。 不知道歪木屐讓不讓我去。」

AA聽言哈哈大笑, 慕卿先生臉色一陣黑一陣白, 茱莉只好出來打圓場, 「爺爺, 行程很趕的。 一點都不會好玩, 你會太累。」 老人知道抗議無效, 只得作罷。 轉頭對AA: 「孫孫啊! 你要天天打電話給太公公, 知不知道。」 芳霏笑著說好, 太公公還伸出小拇指要芳霏跟他打勾勾。 「太公公, 如果我忘記就罰我天天肚子疼。」 一老一小兩人貼著頭, 十分歡喜。 芳霏這時最需要的家庭溫暖, 在老人的笑臉裡又慢慢的湧現。 只可惜, 她又要離開了。 她忽然貪心了起來, 於是她說:「太公公, 等我回來, 我們一起去島上住幾個月。 我每天做杯子蛋糕給你吃。」 老人疊聲說好, 旁人還來不及阻止, 兩人又再次打勾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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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車後芳霏一直想問他們要去哪裡, 可是茱莉電話不斷, 她只得乖乖的等。

好不容易電話說完了, 茱莉開口就說: 「他是著名藝術拍賣公司的當紅拍官。 此人眼光奇準, 他看中的新進藝術家都讓他公司大發利市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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茱莉真的是把她f當芭比娃娃玩, 她這天讓芳霏穿上一套兩件式貝殼粉紅的薄毛衣配上淺灰色百褶裙。 芳霏穿上觸感柔滑的毛衣時不由得嗚的一聲, 稱讚那喀什米爾羊毛的質料精純。 低調的毛衣只有在下擺處細細的綴上一圈透明的亮片, 只有在走動時才微微發出光亮。 茱莉取出一對指頭大小的單顆珍珠耳環幫芳霏戴上, 又細心刮鬆她的頭髮的為她梳了一個復古高高的公主頭。 芳霏也覺得自己這樣打扮很漂亮, 她抬起頭望著鏡子對茱莉說: 「你對我真好。」

茱莉笑笑說: 「因為你是重要的商品啊! 當然要好好包裝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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茱莉帶她下樓又上樓, 再次回到閣樓裡。 芳霏有點想知道為什麼要這麼麻煩, 為什麼不電梯直上就好, 但是知道她問了也是白問, 想也知道是為了派頭, 只得閉上嘴巴。 這次福伯沒有在門口等他們, 茱莉直接領著芳霏進去飯廳。 芳霏本來以為會看見一張十二人八仙桌, 結果只是一張簡簡單單鋪了白麻桌巾的長方桌子。 她看見老太公公跟頌秋兩人低聲交談, 一看見她來, 頌秋立刻迎上來。 他細細看了芳霏, 「果然人要衣裝。」 聽他這樣說, 芳霏又想起山姆, 他從來沒有管她穿什麼過。

「想到什麼, 笑的這麼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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茱莉接著從衣帽間裡取出一套衣服掛在衣帽架上, 對她說: 「你試試看合不合身。 便轉身出去讓她更衣。

芳霏拉開衣物袋拉鍊, 看見一件嫩黃灑細細粉色彩點的薄身呢料外套, 同質料的短窄裙, 相配的小圓領短袖芝麻紗白色棉襯衫。 她穿上那套衣服, 十分的合身, 尤其是袖子連外套的的部份, 寬裕而不顯的寬大。 那外套釦子上含蓄的刻著雙C圖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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頌秋看見穿著藍褲白衫,一手提破布包, 一手夾寫生本的芳霏時, 微笑對她說: 「真像個瀟灑藝術家。」

芳霏爽朗的大笑, 「反正你了解我的很, 我不如坦蕩一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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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頌秋終於回到島上, 他一早就來找芳霏。 他想這小女孩等了這麼久大概會給她臉色看。 他沒有想到他會看見一個麵粉人來開門,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女孩被他笑的發楞, 她過了一會才f回過神, 「你你一大早來我家嘲笑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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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上午, 她燒的昏天黑地口渴不已, 跌跌撞撞走到廚房到了一杯水, 才喝了幾口她就倒在廚房地板上。

山姆 媽那天等不到芳霏一起做點心, 覺得有些奇怪。 她打了個電話給山f姆,「兒子, 我今天約了芳霏, 可是她一直沒有出現。 你去她家看看她在不再。 問她是不是忘記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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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乎走出鎮外, 她想起兩個禮拜以後的萬聖節約會, 於是回頭到花店選了一束黃色小花。

走到山姆家門, 她敲了敲屋後廚房的窗戶, 山姆媽招手叫她進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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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店街的盡頭, 有幾家畫廊, 裡面多是以當地風景為主題的油畫, 也有一些花卉靜物畫, 大部分是當地畫家寄賣的作品。 她看見一家不大一樣的藝廊, 在窗口邊櫥窗裡擺著幾隻彩盤, 她認得那是馬諦斯繪製的陶盤, 不由得走進藝廊, 裡面除了幾件東方味十足的小型銅雕之外, 竟然還有一幅潘玉良的畫。 這十分有趣的組合, 讓她十分欣賞。 正看的出神, 旁邊有人對她說, 「這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近代中國女畫家的作品。 二十世紀初期, 她曾經在巴黎非常活躍。」 芳霏回頭看見一個一臉書卷氣的四十歲出頭的亞裔男人站在她身旁。

那人微微笑, 遞上一張英文名片說: 「你好, 我是王頌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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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霏發現他帶來一份熱早餐, 昨天忘了拿的餅乾, 居然還有她失落的寫生本。

開心的她把寫生本捧在心口, 幾乎是用了的說: 「你今天早上去找回來的!!! 山姆點點頭, 咧著嘴傻笑。 芳霏感動的說不出話來, 早上的陽光照在他的頭髮上, 蜜糖金髮上鑲了一圈光暈, 她覺得這個人一定是上帝派來的天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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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姆聽見芳霏居然記得自己名字簡直樂不可支, 大大的一個微笑露出整排健康潔白牙齒。  芳霏微笑,這個男生真是好看, 一頭短短蜜糖金色的頭髮又濃又密, 一口牙齒整齊的不得了, 心想他的媽媽大概天天逼他好好刷牙才會有這樣一口好牙。 想起自己沒有母親, 又覺十分悽楚。

山姆看著這個瘦弱女孩, 一點血色也沒有,於是開口問她, 「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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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她走過來的, 其實是烏龍火警那天她見過的消防員, 山姆, 他看見芳霏搖搖晃晃的走向他, 大喊了爸爸跟一幾句他聽不懂得中文就倒在地上。 他奔向她, 立刻抱起這個意識不輕的女孩往鎮上跑去。 他本來想帶她去診所, 又想起小鎮人少卻八卦多, 於是一轉念把她送到比較外圍的自己家去。

兒子才二十出頭, 山姆媽一直想兒子快點定下來, 時常催他把女朋友帶回家來讓她看看, 雖然小鎮上也有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, 他卻從來沒有帶過任何女孩回家。  沒想到他第一次帶女孩回家, 卻是這樣的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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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兩個禮拜芳霏過的非常苦, 向來只吃外食的她開始自己煮飯. 她第一天試著聽說最簡單的炒青菜跟煎蛋; 結果整把菜燒的焦黑, 雞蛋黏在鍋底必須用鋼刷才弄的下來. 她搞的整個房子煙霧瀰漫, 警報器響個不停. 消防隊來的時候, 看見她一臉淚痕坐在廚房地板上. 有個年輕的消防員看看煙霧的來源, 蹲下來跟她說話. 看見她本來秀麗的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黑灰, 那消防員先是愣了一下才說, 「小姐, 我沒有惡意, 我只是想告訴你煎雞蛋要先放油. 芳霏擦擦眼淚, 看著那人善良的眼睛, 說了一聲謝謝. 那消防員把她從地上拉起來. 兩個人都站在廚房裡時, 不知怎地兩人都有點手足無措. 那人頓了一會, 終於開口說: 「我叫做山姆,你叫做什麼名字? 芳霏回答了自己的名字. 那人又說: 「如果你需要幫忙, 你可以找我. 他在冰箱的便條紙上留了一個電話號碼. 轉頭對她笑笑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. 此時, 外面傳來喇叭聲, 他向芳霏點一下頭說: 「我得走了. 你現在有我的號碼了. 記得, 煎蛋要先放油. 芳霏聽他說第二次要放油的事情, 臉上不由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.

之後的許多天, 她連廚房都不想進去,.真的餓到不行才隨便做個花生醬三明治果腹. 幸好她的口腹之慾也不是太高, 她也懂得變化, 一餐塗花生醬, 下一頓她會改夾果醬, 至於營養均衡這種事情她現在已經不想管也顧不到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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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晚, 她做了個夢. 夢見她醒來時在夏天常去的瑪莎葡萄園別墅裡. 管家把窗帘拉開, 陽光照進睡房灑在白床單上, 亮的她睜不開眼睛. 接著, 管家端上她喜歡的牛角麵包, 果醬還有咖啡, 她就醒了. 醒來後她苦笑, 難怪有人願意沉醉夢鄉, 比現實舒服太多了.

起床以後,那咖啡香還是縈繞久久不去. 於是, 她打了一通電話給父親的秘書, 那老好人還是接她的電話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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紐約

芳霏是一場金融風暴的千萬受害者之一 她本來在紐約大學讀美術,

一夜之間她父親輸掉一切。 她還記得父親的秘書打電話給她說:「芳霏, 你父親必須要去東南亞躲避一陣子。 所幸, 這學期學費以及生活費已經匯給你。 近期之內千萬不要回國。 她還記得那個穩重的中年人的聲音微微顫抖, 她知道自此之後, 她要自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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